【三、四】难得一醉
大概10节就会完结～不会特别地长～
3、
“你这个毒，是皇宫里边传出来的。要解的话，必须专门找朝廷里的人才行。”
看病之时，沈澜说的话又清晰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。
“这也不是什么奇毒，时间一久你的武功还是会慢慢恢复的，所以不用太担心。但是如果毒粉伴随伤口侵入身体的话，那就必须要认真对待了。”
“认真对待是指？”
“就是会有生命危险啊。不过放心，你现在中的毒远没有达到那个程度。”
想要彻底解毒的话，必须找到其他配药，然后拿回来让沈澜炼成丹药服用下去才行。
在那之前，为了延缓毒性发作的趋势，可以先拿艾叶来抑制。
出了医馆之后，傅剑寒和东方未明正商量着寻找配方的计划，却在半路上遇见了熟悉的人。
同来看病的燕宇和萧遥，在看见两个人之后，也不禁显得有些惊讶。
“咦，燕兄和萧兄？”
“东方兄？好巧。”
“萧兄的脸色这么难看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“他中毒了。”
东方未明惊讶的睁大双眼：“萧兄也是中毒吗？”
交流之下，东方未明才知道，原来萧遥跟他中的是同样的毒。
不过好在用艾叶及时止损，萧遥的功力只散了七成，比东方未明的情况稍微好上些，但也不容乐观。
当天晚上，在客栈里，四个人聚在一起。
“既然我们目的一样，两位不如跟着我和剑寒兄一道走吧。”
“好啊，自从在逍遥谷尝了东方兄的手艺之后，我就念念不忘。只要东方兄不嫌弃，我很乐意和你们一同行动。”
萧遥十分爽朗地答应了。东方未明点点头。
“那燕兄呢？”
“事情因我而起，我会一同去的。”
“好，那我们到时候就一起出发吧。配药并不难找，就是路途有点遥远。我会打点好行李，都放心交给我吧。”
敲定了之后的行程安排，东方未明回了华山，将需要嘱咐的事情交代了下去。
武林大会暂且那么搁置下了，各派掌门有事的纷纷告辞离开，无事的则可以在盟主处所多停驻几日。
一切准备就绪之后，四人在城市里约定的地方集合，然后出发前往目的地。
傍晚，马车驶入森林，在一处还算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。东方未明正在喂马的时候，傅剑寒朝他走了过来。
看他的脸色稍微有些严肃，东方未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，转过身面对他。
“你好像有事问我？是关于燕兄的吗？”
傅剑寒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：“嗯，就是关于他的！我还一直在想要怎么向你开口呢。”
“你今天一路上都是这个表情，我就大概猜到你想说什么了。……你知道燕兄的身份？”
傅剑寒点了点头，目光稍微变得有些凝重：“前朝世子打算卷土重来，推翻皇朝这种大事，我多少还是听说了一点的。虽然我是江湖中人，但改朝换代好歹也和我息息相关吧，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。”
“我是不相信燕兄会做出这种事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我是想说，你身上的毒和朝廷那边有关系吧。”
“原来你也想到了，确实如此，说不定这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。我和萧遥中毒大概都不是偶然吧，反正现在既然都已经一起上路了，你也要小心才是，剑寒兄。”
东方未明郑重其事的嘱咐，这种不像是开玩笑的态度，让傅剑寒也稍微拢了拢心思。
傅剑寒微微苦笑了一下：“是吗，我还从没见过你露出这么忧虑的表情……不过，既然你决定了，那就放手去做吧，我会陪在你身边的。”
这种态度让东方未明觉得稍微有些意外。
他本以为傅剑寒是要来和他道别的，而自己也打算同意。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要求留下。
“我以为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呢……你不是一向讨厌这些政治纷争吗？眼下这乱七八糟的世道，你确定要跟我趟这趟浑水？”
东方未明紧紧的盯着他，眼神十分地复杂。
而傅剑寒的脸色同样显得有些苦恼：“虽然我的确是不喜欢政治……但因为牵扯到你，所以我根本没办法拒绝吧。”
“你真是……”
东方未明登时无话可说，无奈的笑着同时，露出一副拿他毫无办法的表情。
两个人正在喂马聊天的时候，不远处忽地传来萧遥的声音。
“不对，好像有人来了……！”
远处的森林隐约有异动，傅剑寒忽地转过身去，警惕地眺望不远处的从林。
“怎么了？那边的树林有什么不对吗？”
东方未明也跟着走了过来，紧张的看着他。
那边的萧遥和燕宇也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。
大家都进入了守备模式，东方未明因为武功的原因察觉不到，但现在也完全进入警戒的状态。
“好像有人来了。”
“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？”
“不清楚，但是肯定绝非善类。燕兄，萧兄，我和未明去那边看看。”
萧遥：“嗯，好。我们留在这里，注意安全。”
傅剑寒带着东方未明去前面惊起群鸟的丛林里探查情况，想赶在对方先一步到达这里之前将他们消灭掉。
虽然不太清楚他们来犯的原因到底是为何，但目标人物一定是燕宇错不了。
没想到两个人前脚刚走，后脚就有一大批杀手迅速围住了萧遥和燕宇。
“这群人是……”
“站在我身后。”
燕宇把萧遥牢牢挡住，戒备地举剑对准那群人。
来的人穿着皇室的杀手服，一看就知道是冲着什么来的。
几个高手将燕宇围在中间，慢慢缩小范围逼近。
远处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，看来傅剑寒和东方未明也遇见了敌人，他们自顾不暇，大约也没办法赶来这里帮忙。
萧遥想也不想，一下冲进了包围圈里。
紧盯着对手的眼光出现一抹惊诧，燕宇拔剑的动作迟疑了几分。
“没武功逞什么能，退下！”
燕宇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斥责的意味。
萧遥却像是对此根本未听闻一般，仍然执意挡在他身前。
“想碰燕兄，先过我这一关！”
“你是谁？”
东厂的敌人用那双凌厉的眼睛像是鹰隼般锐利，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杀手。
“在下——”
“退后。”
自我介绍还没说完，就被人握住手臂一拽了回去。
被扯到后面的同时，燕宇已经冲了上去和对方交起手来。
“我还是可以为燕兄挡刀的！”萧遥焦急地说。
“别让我分出精力照顾你——”
打斗的间隙，燕宇用冰冷的眼神示意他别轻举妄动。
就在这时，立刻有其他杀手瞄准了机会，抄起剑准备从后面偷袭。
萧遥迅速反应过来，挡在燕宇的身后，因为他的动作太快，反而把要拔剑的杀手给吓了一跳。
“你，你干嘛啊！”
萧遥严肃道：“别动他，动他打你！”
“你又是谁啊？”
“你们这群人身为皇宫杀手，用偷袭这种手段，也太可耻了吧！”
“我做什么事，用不着你吩咐！”
“我没有吩咐那么客气，我这是在命令你。”
“呸，老子不听！”
“你看你，脾气这么暴躁，不如放下剑，跟我念一段《论语》去去火气。”
“混蛋，啰里八嗦的烦死了，看招！”
就在两个人喋喋不休废话连篇的时候，燕宇看准时机，从后面一剑刺来，那个杀手还维持着拔剑的姿势，但已经没了气息。
唰地一声，剑被利落地拔了出来，尖端带出了一串血珠。
“到底是你护我还是我护你？”
周围人七零八落倒了一大片，燕宇提着剑扫他一眼，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神里却能察觉到不悦的气息。
“燕兄。”
萧遥看向他，有点感激地说。
“别为我做危险的事。”
“这是战略，放心好了，我自保还是没问题的。大家都在战斗，把我一个人晾在原地，实在让人没法安心。”
萧遥认真的说：“何况保护你本来就是我的责任，东方兄和剑寒兄都在帮忙，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双坚定的视线打动，燕宇对此稍感到意外。
沉默了一会儿，燕宇终于放弃坚持，同意了萧遥的请求。
每次遇到什么要紧的事，萧遥表现出来的意志都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坚固，这说不定也是让他能放下心来更深层次的原因。
“……姑且答应你了，但别离我太远。”
“嗯，放心吧。”
经过激烈的战斗，四个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。
好在没有更多的杀手加入战斗，局面总算在激斗半个时辰之后，逐渐稳定下来。
傅剑寒和东方未明从那边匆匆赶了过来。
“怎么样，燕兄？萧兄？”
东方未明担心的看着。
萧遥摇了摇头，示意他放心：“我们都没事，你们两个呢？”
“剑寒兄为我挡了一箭……”
“没什么大碍，不要紧的。”
燕宇唰地收回了剑：“此地不宜久留，我们还是别停了，趁早离开。”
“好，我去驾车。”萧遥说。
杀掉最后冲过来送死的几名追兵，四人很快驾着马车离开了这里。
萧遥和燕宇两个人都在马车外面看路，留东方未明坐在车里给傅剑寒上药。
刚刚因为太过慌乱，东方未明没把傅剑寒的伤口观察的很清楚，现在借着车里的烛火，他却意外的发现傅剑寒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。
“剑寒兄，你脸色不好，身体怎么样了？让我看看。”
那只箭射中了傅剑寒的胳膊，东方未明急忙抓过他手去看。
“没事没事，就是小伤而已，不用紧张。”
“这个毒的味道，好熟悉……”
在检查的过程中，东方未明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。
刚刚在战斗的过程中意外飞来一只冷箭，当时两个人都没有在意，只当作傅剑寒是受了普通的外伤，但现在看来却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。
良久，东方未明皱起眉头，缓缓地说：“这个毒恐怕是我中的那个。”
傅剑寒想了想，了然地点了点头：“也就是说，我也会失去武功了？”
“嗯。”
尽管不想承认，但事实就是如此。
东方未明现在的心情既紧张又难过，他抬起愧疚的眼神看向对方：“对，对不起……真的……我不是——”
“没关系，散功不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吗？在那之前，我会安全护送你直至找到解药的。”
“不是这个问题……”
傅剑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，眉眼渐渐软化下来，露出了温柔又无奈的表情。
“……嗯，未明。你不要太紧张，我说了没事，就不会有事的。”
伤口只是很浅的划伤，但毒已经顺着伤口处进入体内了。
沈澜说过，这个毒只是外伤的话不会有大碍，但如果顺着伤口进入体内，大概会有生命危险。
东方未明给他包扎完之后，就坐在旁边默默不语。
“大可不必为我难过的，保护你本来就是我的职责。”
“果然还是中计了……对不起，我知道，我们是好兄弟，但是——”
“如果只是因为兄弟这两个字的话，我根本不会为你这样做的。我的兄弟太多了，数也数不清楚。”
“哦……”
听了这话，东方未明突然沉默下来。
也是，像傅剑寒这样的人，要什么朋友没有呢。他只是习惯于为兄弟两肋插刀，这是他义气的体现，东方未明应该觉得开心才是。
但不知为何，他就是没办法表现出高兴的一面。
气氛有片刻的寂静，东方未明默然的脸色让傅剑寒不知不觉紧张了起来。
“你怎么了？怎么突然不说话了？我、我的意思是说，我并不是单纯地想保护你，才跟在你身边的……我这样说，你能明白吗，未明？”
东方未明本来是明白的，被傅剑寒这么一解释，又变得一头雾水了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？我不明白。”
“哎，意思就是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傅剑寒却表现的不自在起来，有点紧张地伏下眼神，摸了摸鼻子，把后半句吞进了肚子里。
“是什么？”
“意思是……就是……”
他支支吾吾的样子令人愈发觉得好奇，但直到最后也没说出后半句话究竟是什么。
最后无奈之下，以一句‘啊算了，反正你也不会同意的。’了结了对话，但这无疑更是大大加强了东方未明的好奇心。
关于这个意思的谜底，直到那天晚上临睡前，东方未明才彻底的弄清楚。
4、
得知傅剑寒也因为大意中了这种毒，大家迫切的想要到达目的地的愿望就更加强烈了。
夜晚很快地降临，因为沿路还有追兵的关系，在天黑之前队伍没能赶到客栈，几个人只好在森林里休息。
队伍里总得有人是醒着守夜的才行，所以休息的时间就显得非常宝贵。
本来轮到了东方未明去睡觉，但他坚持要照看傅剑寒的身体，所以就陪他一起守夜。
围着篝火坐下的时候，为了能保持清醒，在上完药之后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。
东方未明小心地问：“现在你感觉如何？”
“没什么感觉啊……未明兄，你会不会敏感过头了。风餐露宿对我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，就是没酒喝这一点有些可惜。”
出行前马车上本来是带了酒的，但因为刚刚经历过打斗的缘故，大部分装酒的葫芦都在混战中丢失了。
“喂，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啊。”
东方未明感觉自己再一次深深地被这个人打败。
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办才好，毕竟从症状上来看，傅剑寒好像比他要严重的多。
但问题是当事人却全然不在意。
“哎对了，说起喝酒……未明兄，我发现，每次只要坐在酒桌对面的人是你的话，酒就会变得特别好喝。”
果不其然，傅剑寒又把话题绕开了。
但是东方未明也只能假装好奇的配合问下去。
“哦，是真的吗？”
“嗯。虽说我不是很挑酒友……但是只有你能让我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回。”
听到这话，东方未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：“我又不是酒。”
“我的意思不是这个……”
傅剑寒又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。
想说什么在嘴边绕了一圈后，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了，东方未明沉沉的叹了口气。
“你今晚上的意思真是多——剑寒兄，你自从中毒之后就变得心事重重，问你又不肯跟我说。”
“我只是担心毒解不了而已——。”
“刚刚还在抱怨没酒喝，现在又口是心非的说这个。你担心的肯定不是解毒，能让你这么烦恼的一定有别的事。我说过了，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，就算只有一瓶解药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先让给你，这下不用担心了吧。”
傅剑寒无奈的笑了起来：“你真是……那我明说咯。”
“嗯。”
傅剑寒犹豫了一下，刚刚还含笑的表情，现在倒是显得稍微有点沮丧：“其实，是我的酒瘾犯了，我想喝你腰间挂的——”
不等傅剑寒说完，东方未明已经果断地出言拒绝，同时下意识护住自己腰间的酒葫芦。
“不行——犯了也不行，你有病在身，不可以喝酒。”
“未明兄……”
“不必再解释了，不能喝就是不能喝。我困了，去睡觉了，晚安。”
以不容抗拒的姿态拒绝，东方未明本来以为这就能断了对方的念想，但他显然低估了傅剑寒的意志力。
换完守夜的班，东方未明躺下没几分钟，就看见傅剑寒朝他这里跑了过来，吓了他一大跳。
“都这个时候了，剑寒兄还不睡觉是打算做什么啊？！起夜我是不会陪你的。”
“我又没说要你陪我起夜。”
“那是毒发了吗？是不是哪里难受？难受一定要说出来啊。”
“没有啊，你不要胡乱猜测。”
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这里的晚上好冷啊，我可以抱着你睡觉吗，未明兄？”
东方未明的脸倏地红了：“居然把这种事问的这么客气……当然不可以啊！我宁愿陪你起夜！”
“可是好冷啊。”
“我这里还有被子，你拿去用吧。”
“那你怎么办？”
“我不要紧。”
“别那么说嘛，你这么为我着想，我也得为你着想才是。”
说着，傅剑寒在旁边利落的铺好被子，以不容抗拒的力道，把东方未明拽进了被窝里。
傅剑寒的双手搭上他的腰际，整个人就像章鱼一样贴了过来。
“喂喂……这样、这样不太好吧！”
“我没觉得有哪里不好，取暖不都是这样的吗？”
“可是——”
被从后面牢牢的抱进怀里，东方未明觉得这个姿势真的过于亲密了。
但确实能感觉到傅剑寒身上的冷意，再加上自己也觉得很冷，所以只是象征性地推拒了一下，并没有真的打算把他推开。
他有点郁闷的抗议，却被身后的人抱的更紧。
“你身上好暖和……”
“……我说，剑寒兄，请不要得寸进尺……”
“没关系，反正天很黑，没人会看见。”
“我不是说这个，我是说，这样很不妥当，我们挨得太近了……”
“有吗？只是上半身抱在一起啊。”
东方未明被他噎的满脸通红，好半天才想到反驳他的话：“……下半身也没办法抱在一起吧！”
“下半身可以缠在一起啊，就像这样——”
“剑寒兄！！麻烦把你的腿收回去，否则你就从被窝里离开！”
“烦死了，怎么这么多事……好了我收回去了，快点睡觉吧，明天还要赶路。”
“到底是谁事多啊。”
东方未明气的笑了出来，但腰间的手臂却绕的更紧。
不知不觉间，身后的人呼吸就渐渐趋于平稳，应该已经睡着了。
傅剑寒睡的很香，但东方未明完全没有睡意。
怕冷是因为内力尽失的缘故，傅剑寒中毒比东方未明想象中还要深，症状发的很快。
东方未明望着晨曦微亮的天边，毫无睡意的眸中蕴着浅浅的忧虑。
“哎……”
希望如对方所说，这一路都能平安无事。
因为一心都在担心傅剑寒的病情，东方未明反倒把自己腰间挂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。等他想起来的时候，那都已经是数月之后的事情了。